Page 94 - 张家口政协

9 月 25 日，天仍然连绵不绝地下着小雨，就像是故意跟我
们为难似的。大家抬头望望灰白色的天空，天空就像一个严峻的
没有表情的老人的脸，连绵不断地下着雨。大家说：走罢，这要
等到何时？于是我们又谈笑着背上背包离开了兵站。心里想：你
虽然铁面无私，我们却也无所畏惧。走！冒雨走了五十里，雨水
从脸上流下，凉凉的，倒也觉得兴味无穷，这一下把我们的棉衣
也湿透了。这雨真是点点入地呀。人到了什么也不顾的时候，也
就无所谓了，就好像忘了下雨似的，一边走着一边讲着故事。雨
水在身上往下流，从头发流向眉毛，眉毛一挡，水从两边分开，
我才知道眉毛原来有这等好处，好像是一个新的发现；在身后，
雨水顺着脊梁的沟往腰部流淌，我也觉得很爽意。鞋里灌满了水，
走路时脚把水往鞋外压，发出一种很好听的响声。四外的山，是
云濛濛的，山洪在山沟里奔腾咆哮，只有路边的青草，显得特别
的绿。我们男的，女的，老的，少的，欢笑着向前进。
走了五十里，到了清涧。清涧是陕北一座有名的小城。陕北
人常常自豪地说：
“米脂的婆姨，绥德的汉。
清涧的石板，瓦窑堡的炭。”
意思是说，古代貂蝉是美女，出生在米脂县，吕布是美男子，
出身在绥德县。清涧的石板平而薄，有的色如碧玉，可盖房顶。
瓦窑堡呢，是出煤炭的地方。
我初到延安时，人家就告诉我这几句话。所以我对清涧早就
有个好印象，我猜想一定是一座幽美的城市。这次冒雨到清涧，
哎呀，好清洁的街道！街道当然是青石板砌成的，叫雨水一冲洗，
锃光闪亮，一尘不染，如同大理石一般。真是名不虚传，街道两
旁是十分整齐的平房，前后都有三尺宽的房檐，房子的柱子是黑
色的。显得庄严肃静。再加上下雨，更显得这座小城好似一座幽
静的名胜古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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